玉棠在厨房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一阵,最后端着碗煮糊的面条出来了。
她没自己动手做过饭,玉棠母亲心疼女儿学习辛苦从没让她做过家务事。
玉棠看着碗里的糊面条突然想到了母亲,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眼眶湿润,她忙用手抹了下眼睛。
小时候听大人说过,死去的人们会去到天国,在天上守护着家人。她之前觉得这是怪力乱神之说没在意过,现在她却比相信这个说法。爸爸和妈妈一定会在天上守护着她的。
糊面条没法吃,她只好倒进垃圾桶里,收拢好厨房用具她拎起垃圾袋出门扔掉,打算去附近的店里买点吃。
城中村跟一般农村不一样,不像传统农村里集中的垃圾沟,城中村这里隔个几家门口就放着三个红绿蓝的大垃圾桶。人们垃圾分类意识还没那么强,也没有强制分类,所以三个垃圾桶里的垃圾都是乱扔的。
玉棠家附近的垃圾桶在她家门口往东一些。玉棠拎着垃圾袋站在三个到她肩膀高的大垃圾桶旁借着对面ktv的光仔细查看着,她手里这袋厨余垃圾应该扔到哪个垃圾桶里。
这时,南槐山刚好走出ktv门口,看见了在垃圾桶旁徘徊的小身影。
他叼上根烟,没有点燃,就这样靠在外墙上。
小姑娘犯了难,这垃圾桶上的标识都被蹭模糊了,哪里还分得清应该扔哪个桶里。她又往前探着身子看了看三个桶里的垃圾,好像都差不多啊…
南槐山嗤笑,怎么倒个垃圾还认真的不行。
他走上前去,打算帮帮小姑娘。
“干嘛呢?扔个垃圾磨磨蹭蹭的都有十分钟了”
身后熟悉的声音让玉棠转移了注意力。
南槐山?他不是在上班吗。而且……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自己的,居然说她磨蹭了十分钟。
玉棠有些不好意思:“扔垃圾,不知道应该扔哪个里面”。
“都是乱扔的,没分类”
玉棠露出果然的表情:“哦好吧”。
她把手上的垃圾袋扬了扬,打算随便丢一个桶里。
透明的袋子让里面的东西暴露在南槐山眼前。
乌漆嘛黑的……一大坨面条?
南槐山突然笑了声,紧接着轻咳一声。
垃圾入桶。玉棠因为笑声看向他。
“嗯?”
南槐山正色:“煮面条煮糊了?”。
玉棠瘦弱的肩膀颤了下,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又很快说道:“我要去买晚饭了,先走了”。
玉棠迈着小碎步快速逃离了现场。
南槐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凝眉,看来这小姑娘真是自己一个人住了,不过她连饭都不会做,她父母是怎么放心让她自己住的?
掏出打火机点燃嘴里的烟,尼古丁味道弥散开,他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
艹!没事瞎担个什么心,人家小姑娘的情况总比自己的要好得多。
第二天,周一上午。
一中的高二年级准备要开家长会,期末考试后寒假放假前,学校为了让学生和家长们过个好年连家长会都特意放在了现在才开,挺人性化的。
杨颖站在讲台上宣布了这个消息后,点名南槐山和玉棠跟她回了办公室。
“南槐山,先说说你,明天的家长会你就不用参加了,会后直接来我办公室找我谈谈”,杨颖推推眼镜,笑眯眯道:“不许逃!我在办公室等着你,记住了没?”。
南槐山这次难得的乖巧点头。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还在。
杨颖顾及新同学的心情,又对南槐山说:“行了,你先回去吧,好好听课啊”。
南槐山慢吞吞地往门外走,趁杨颖没注意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挨着门口的一个老师的空工位上。
颖姐叫玉棠来干嘛?这事有古怪,他好奇地听着不远处的对话。
玉棠的学籍和入学的相关手续都是她母亲去世前提前打点好的,杨颖当然也见过她的母亲,挺温柔的一个母亲。她家庭发生的变故杨颖作为一名负责的班主任可以说是在玉棠入学前就了解到了。
杨颖难掩同情地说道:“玉棠啊,老师知道你的家庭情况,确实…比较特殊,父母突然的离世对你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鉴于你是刚转过来的,征得学校领导同意后决定明天让你在家歇半天再来,避免触景生情,影响你以后的学习生活”。
玉棠神色落寞,隐忍委屈,颤动的睫毛像被人类强行捕获失去自由的蝴蝶,“谢谢老师”。
杨颖不忍看她这副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没再说什么。
偷听的南槐山终于明白了杨颖为什么也把小同桌叫过来了。玉棠的父母都去世了。
他原本以为像玉棠这样的女孩应该是没有什么忧愁烦恼的,生活在被爱包围的家庭里。但现在他知道了,玉棠独自一个人生活的原因。
他怕玉棠知道他听到了关于她的家庭情况而尴尬,于是听完后便悄悄离开了办公室。
玉棠回到教室后的情绪依旧不高,整整一上午的课她都在认真的听,但眼神总是会不自主地游离。
南槐山在她旁边趴了一上午,但一直没睡着,脑袋埋在臂弯里耷拉着眼皮偷偷看了她一上午。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席琳飞奔过来拽着玉棠去食堂吃饭了。
南槐山这才直起身来,抻了抻腰和发麻的胳膊,脸上还留着硌出来的红印子。
装了一上午瞌睡,比打一架还累。
李崇安半搂半推着董卓过来了,两个人不知道他们的南哥一上午趴着不是在打盹而是在偷看人小姑娘。
李崇安一个手插兜:“吃饭去啊,这货早喊饿了”,头朝董卓方向偏了偏。
“是啊,昨晚上熬夜通关早上起晚了,早饭都没吃,都快饿扁了,走啊干饭去”。
南槐山起身,凳子在地面上摩擦,呲啦响了两声,“嗯”。
食堂靠窗的连椅桌子上,席琳看着对面心不在焉扒拉着饭菜的玉棠,想不明白怎么从办公室回来就成这样了,颖姐不至于吓唬新来的学生吧,再说了,小玉棠多乖一小姑娘,她肯定也下不去嘴。
席琳咽下嘴里的土豆:“小玉棠?玉棠?”。
连续叫了两声,名字的主人才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吃饭呀,你都快把米饭的祖宗扒拉出来了”
玉棠低头看自己盘里的饭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好”。
“是颖姐说你什么了吗?我看你从她那儿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她人不坏的,就是嘴上不饶人,她要是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玉棠吃了口米饭,默认了她的说法,点点头。
她不太想自己揭开伤疤,也不想给新交的朋友平添烦恼,只是随便糊弄了过去。
打饭经过她们桌子的南槐山挑眉,小鱼塘?这名字不。
下午放学时,玉棠和席琳在学校门口分开,各自往家走。
玉棠双手握着书包带,时不时地踢一脚路边的小石子,慢吞吞地沿着学校栏杆往前走。
南槐山站在教室窗户前,身型颀长,余晖拉长了地上的影子。他的眼睛跟随着那抹小小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落回近处的玻璃窗。
到了家门口,玉棠掏出钥匙开门准备进去,书包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
“你被人盯上了啊,小鱼塘”
玉棠疑惑地向后退转身看向南槐山,“?”。
南槐山指了指她家门口的水泥墙,“看见这记号没?有人盯上你了,晚上自己小心点啊”。
玉棠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水泥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几道未知意义的记号。
被人盯上了?那是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意思就是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小偷早就观察好了,做记号标记呢,懂了没?”
玉棠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这方面。
“那…我把记号去掉是不是就可以了?”
南槐山知道她说的方法可行,但还是想逗逗她。
“不知道啊,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