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听见夏玄侯问。
“回上将军话,少夫人在门外候着呢。”小厮回道。
安秋未听见夏玄侯的回答,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很快就看见夏玄侯的衣襟出现在自己低垂视线里,未等夏玄侯说话,安秋立刻屈膝万福施礼,道:“请将军安。妾知了。”
夏玄侯一愣,笑问:“你到底做什么事?从昨晚认到今日一早。”
安秋只道夏玄侯要她细数自己的罪行,便往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妾不该在勤园蹉跎一整日,不仅一日未归,还晚归。更甚者,竟为给将军问安,便独自昏昏睡去。”
“就这些?”夏玄侯问。
安秋搜肠刮肚,不知自己还有什么处,便问:“妾不知道还有哪些不端,请将军明示。”
夏玄侯并未搭话,迈步走到堂屋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说“公主请坐。”
安秋听他语气温和,不像是要责备自己,方抬头向他看去,见他端起一旁的茶碗,悠闲地喝着茶,便顺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夏玄侯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道:“依永州的习俗,新婚第三日需到高山寺祈福,明日丙寅时我们就出发。”
“是。”
安秋候了夏玄侯一会,见他不再说话,便起身施礼道:“时辰不早了,得去给母亲请安了。”
夏玄侯点点头,起身,抬脚往外走,安秋静静跟在后面。至夏老夫人处请了安,用了膳。安秋跟着夏玄侯,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处。
夏玄侯回头看着低垂着眼眸跟在一旁的安秋,问道:“今日还去勤园?”
“不去了。”安秋委屈道。
夏玄侯见她惶恐的样子,忍不住轻轻一笑,说:“你在家中事,看看书也是好的,不要太劳累就好。”
安秋只是躬身,也不抬头看他,看着他的脚消失在自己眼前,大门外的马蹄声渐渐远了,方站直了身子,轻轻舒口气,回头看丁嬷嬷也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安秋想着刚才的情形倒像是,年幼时在家犯,面对阿爹时候的紧张模样,也自觉好笑。
回到房内,安秋在案几上铺开宣纸,又翻找出项王给关灵公主陪嫁的松绿玉狼毫笔。
这支笔通体碧绿,夏天拿在手里既不会生汗,还凉凉的,笔端的狼毫泛着光泽,安秋喜爱不已。想着虽不是给自己的,借用一下也不足为过吧。
想到昨日读到的一首诗歌,正是柳子写下永州名景-烟雨香零,诗名曰:《登蒲州石矶望横江口潭岛深迥斜对香零山。
自从3岁学医来,安秋写得都是小楷,今天看见摩崖的拓片,更觉得草书肆意,如今阿爹不再眼前,要不如临摹着写写这首诗吧。
“丁嬷嬷。”安秋唤道。
“少夫人有何吩咐?”
“嬷嬷。我就去勤园半日,您跟着我,到了时辰,您就叫回来。”安秋说。
丁嬷嬷看着安秋收拾笔墨纸砚,一股脑地塞进提篮里,忙上去帮着她拎起来篮子。
“少夫人尽管看,尽管写,老奴给您看着时辰。”丁嬷嬷见她倒也不像是演出来,想着这家的小姐教养确实不一般。转念一想来要是差了,项王也不敢送来冒充公主,只是可怜了这家父母,不知道是怎样的揪心,如今她能在这里勤园中开心一日是一日吧。
安秋在勤园中临摹了拓片上的草书,又去看昨日未曾看完的传奇故事。丁嬷嬷估摸着上将军就要回来了,便喊了安秋,收拾物件,往自己园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