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是战死的,死的时候,距离十七岁的生日只差了一日,南地的男子十七岁会举办成年礼,母亲送他上战场的时候,希望他在成年礼之前回家,她会亲自为他举办成年礼,以庆祝他从此以后能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
那一年,华国大部分的国土都已经沦陷,父亲带兵北上已经过去了四年,北地沦陷已经过去了三年,霍外公战死了,景深舅舅和信衡舅舅战死了,霍外婆带着霍家的孙辈藏了起来,也没了音讯,而父亲也没能回来......
他将母亲安置在秦家仅存的密地,挑起了整个南地的重任。
可敌军如潮水般涌进来,战火一次比一次肆虐,最终,他带着不到五百人的南地军困守湘城。
不去看,血红的湘水江。
不去看,用尸体建立起的防护线。
不去想,这一场战役打完之后会怎么样,是下一场战役的来临,还是死亡先到。
不能退,身后是母亲和湘城仅存的百姓......
可终究他还是太年轻,成长的速度太慢,也没有以一敌万的特殊本事。
他梦想着父亲会忽然出现,就像当年母亲去救二叔,却陷入了敌军的包围一样,父亲会再最后一刻出现,将战局翻转。
可惜,他视为神的父亲到底不是真的神,他能奇迹般的出现第一次,不能奇迹般的出现第二次。
敌军破城,他踩着叔伯兄弟的尸体,成为最后一个战死在城门前的南地军。
残阳和鲜血,不甘与愧疚,成为他咽气前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