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月的火气噌的一声便起来了。
傅凌波她是认识的,若是喜欢上了官煜想要嫁人那也罢了,偏生这两个人完全不理会别人的想法,就硬生生的决定别人的未来,而且中间还有个楚盈蓉,原本估摸着真的是和傅凌波相处愉快,这一下过去要是能相处愉快那才有鬼,这不是制造家庭内宅矛盾吗?她本可以去帮楚盈蓉诊断身体,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能生育,可是她隐约之间觉得,关键问题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自己的终生大事,她有权利参与。”
“是,她参与,但不能决定。”
“你——”江九月火上心头,忽然想到自己的一辈子,以后是不是就是这男人一句话的事情,想给谁就给谁,完全没有任何自主权利?
她阴沉着脸,清澈的眸中燃烧起了两团火焰,“至少你们应该询问她的父母或者本人吧?至少你们应该先和楚盈蓉谈清楚吧?至少你们要考虑楚家的成分吧?大燕左丞楚家真的会容许你们这样给她们的女儿穿小鞋?”可是话音落,却猛然想起,楚家就算再厉害,至少也得看摄政王的脸色,怪不得官煜要娶一个商户女,还来找云廷渲,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哪里还能回头?
“万一——”
“没有万一,旨意已下,君无戏言。”云廷渲道,声音冰冷,大燕王朝,皇权至上,圣旨就可以决定所有人的意志,根本无需询问他们愿意与否,江九月今日的话,已经是在质疑皇权了。
江九月屡次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大怒:“君君君,君无戏言,你们就会凭着手中所谓的权利谋取一己之私,你是哪里的君,这话说来你是想谋朝篡位?”
话音落,四周顿时寂静一片,空气中的温度也骤然降低,连原本看戏的铁洪,都嗖的一身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九月。
云廷渲身为摄政王,如今皇帝年幼,说的好听点是权倾天下,说的不好听点不过是众矢之的,有人说他功高志伟日理万机,自然也有人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有人说他心怀不轨谋朝篡位,只是不论那些人怎么想,却都只敢在私底下私相授受,哪里会有人当面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
如此大胆而不计后果,江九月是第一人。
而云廷渲愿不愿意谋朝篡位,身为他近身护卫二十年的铁洪看的一清二楚,背负那么多人的骂名也就罢了,江九月姑娘怎么可以对王爷如此说话!
“江姑娘——”铁洪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云廷渲抬手制止。
云廷渲神色如常,并没有和铁洪一样愤慨,只是那双原本就漆黑深邃的眼眸,如今却更是深如古井,还夹杂着一抹凄凉的冷意,“本王受先皇之命摄政,一言一行代表皇家威严,君乃皇明,非本王一人所有,谋朝篡位?”话落,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之中的冷意,却让人望而生畏。他看着江九月,一字字道:“天下皆在本王之手,挥袖之间江山易变,何须谋篡!”
铿锵言辞似乎带起了阵阵罡气,冲撞的厢房内三人面色一正,如此自信霸气,才该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该有的气势。
江九月咬着下唇,忽然觉得心里滞闷的难受。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自己面前如此狂傲睥睨的自称本王,那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如尘埃的称呼与霸气,瞬间冲撞到了心房,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捏一样的难受,想要连连吸气,缓解一下那些难受,却看着云廷渲冷冷的面容完全无法动作。
脸色泛白,却又倔强的江九月,让云廷渲心中一软,想要道歉的话到了舌尖儿上,但却终究没有吐出来。
她太有想法太过另类,而这个世道其实是不适合太多有想法有另类的人生存,是要磨掉她的棱角,从此安乐和平一生,还是倾尽终生之力,护她想护之人,保她想保之地,宠她千丝万缕,纵她驰骋江河,容她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