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得慢,晃晃悠悠地走着。
猛地听见车外一阵哭声,安秋忙掀车窗帘往外看。
只见地上躺着个人,面色发青,喘息不已,起病很急。旁边还坐着个啼哭不已的妇人和一个抹着眼泪的孩童,三人均破衣烂衫、蓬头垢面。
安秋未加思索,边喊“停车”,边从车内冲出来。
她这一动作倒是出乎夏玄侯之料,夏玄侯伸手就要去抓,又怕使出全力伤着她,竟一把抓空,只能跟着她下了车。
安秋直奔路边乞人而去,撩起衣服蹲下身,翻开那人眼皮,抓起手,边号脉,边扒开那人衣服的前襟,边喊道:“小荷,针。”
安秋回头看见一双男人的鞋子,才回过神,哪有什么小荷,她缓缓抬头,看见夏玄侯微蹙的眉头和疑惑的眼神。
完了,暴露了。
安秋吞了吞口水,又看看躺着人,心一横,医者见死不救,如同杀生,管他什么暴露不暴露。
没有针就没针吧。
安秋定了定神,从袖袋中拿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那妇人,吩咐道:“到药铺买二钱的丹参,三七和冰片,一并捣碎了成丸拿来,快。”
安秋转过脸,央求地说:“将军可否赏些水与这可怜人。”
夏玄侯点头,示意罗隐取水来。
安秋接着揉着那人穴位,见他脸色渐缓,就要托起他的上身给他喂水,可是那人身子太重,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心急之下,她抬头对站在一旁的夏玄侯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罗隐一惊,谁敢这样当街吼他家上将军。
夏玄侯顺从地蹲下身,去拖那乞人的上半身。
安秋刚给他喂进几口水,那人渐渐睁开眼睛。草药也送了来,安秋把药丸放进那人口中,用水带着服下。
吃下药,须臾间,那人便渐渐清醒过来,自己坐直了身子,千恩万谢。那妇人拉着孩子就要磕头。
安秋拦住她,摆摆手,站起身。回避着夏玄侯等众人惊异的目光,径直往马车走去。
待夏玄侯也跟上了马车,合上车门,车夫“啾啾”地驱马动身了。
安秋低垂着眼眸,可怜兮兮地说:“还望将军恕我莽撞之罪。”
“我未曾怪你,何来恕罪?”夏玄侯悠悠地说。
安秋这看向他,他闭着眼,脸上并愠色。
安秋也不明他是何意,不敢多言,便也合上眼,静静地坐着,马车晃着晃着,坐垫又软,车内熏过安神凝气的香,刚刚褪去的睡意,这会子来得更猛烈,不一会安秋竟睡着了。
马车一个转弯,安秋迷迷糊糊地只觉得身子一歪,伏倒在软座椅上,不由地翻个身,把腿一跷,睡得香甜。
不知多久,车停了下来。
“将军,少夫人到了。”丁嬷嬷在车外喊道。